“那我呢?”叶嘉薇还想继续数下去,聂维钧便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。“什么?”她侧过脸,看着聂维钧几乎完美的侧脸,有点不相信刚刚那话是从他嘴里出来的。

    聂维钧感觉到她的视线。但是没有睁开眼睛,“那我对你好还是不好?”本是打算开玩笑,末了声音却认真了起来,“别拿那些交情不深或者聂少好气度的话来敷衍我。”

    叶嘉薇听了真是一时无语,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人。凛冽桀骜的眼神,细细长长的单凤眼,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。这样的外貌和神情,第一眼,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,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。

    半晌她坐正了身子,认认真真地答了起来:“我说了你也别生气。虽然我们之前两次见面都闹得不愉快,我印象里你是那种狂妄自大,只会顾及自己利益的人。我还对你说了一句话,记不记得?”

    聂维钧笑了,“怎么会不记得,‘望你聂维钧此生不会有求我的那一日’。”

    叶嘉薇神情讪讪然,“咳咳。但是你总归是救了我一命,如今又愿意给我们叶家当靠山。就算抵消了吧,没什么好不好可言。毕竟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这种行为只能哄小孩,你也看得出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。”

    聂维钧听了竟没有半点生气,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叶嘉薇。如果她不是这般爱憎分明又为人正直,他也懒得跟她相处这么久。毕竟他见过带着面具活着的人实在是太多,能畅所欲谈的人有几个?可以真心相待又有几个?

    “我没觉得生气,只是你今晚在哀伤什么?”聂维钧睁开眼睛,忽然想起她在台下的眼神。叶嘉薇愕然侧望,不觉意便撞进了他的眼眸,他眼睛特别黑,就像一口幽深清冽的井,不小心就会掉下去。他竟看得出来?!这是叶嘉薇第一次想同一个人说说心里的想法,“我只是觉得一寸山河一寸金,并不是这么用来挥霍的。你们家,或者应该说所有的富豪人家总是不知节制。祖国和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,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载歌载舞?”

    “叶嘉薇。”聂维钧从她脸上移开了目光,望向了很远的地方,那是一座黝黑在黑夜里只看得见轮廓的山,但是它实际上坚不可摧。“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,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扳得动的。地方官僚的腐败,富贵人家的奢侈,你能解决吗?”

    “无能为力就只能感到哀伤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事却是不可避免,就好比请来的达官贵人都是今晚聂氏和叶家合作最有效的见证人。”“我知,这是你的诚意。我们叶家深表感激,但是也证明,我们不是同一类人。”

    聂维钧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生气,她这脑袋到底装什么的,总是说这种不属于同一类人同一世界的话。“起来!跟我走!”说着便一把拉起了坐得好好的叶嘉薇。

    叶嘉薇当然挣扎,但是甩不开他那钳子般的手,“说的好好的,聂维钧你干嘛?!”

    “把你带到同一个世界里!”

    一阵推拉间,他们已经到了二楼,聂维钧打开最后一道门,将叶嘉薇推了进去。

    叶嘉薇见他终于放开了自己,揉着有些发青的手腕,这混蛋比济生堂那堆人更不懂得怜香惜玉!抬头皱着眉头问道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!”

    聂维钧一言不发,只翻箱倒柜起来,不到一刻,只见他从一个陈旧的红色木箱中翻出了一套衣裙。一把扔了过去,劈头盖了叶嘉薇一脸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母亲的衣服,你赶紧换上。”

    叶嘉薇便蒙了,“为什么我要穿你母亲的衣服……”

    聂维钧忽然不耐地喊道:“你这副德行等下如何回到大厅,还有进行签约之事?”

    叶嘉薇一想,也是,这一身红酒泼得她是难受得紧,大冬天的冻都冻死了。既然主人家都不介意,她更没什么可介意的了。

    聂维钧见她望着他,以为她不愿,“你觉得这副模样可以?”